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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血脉里的眷恋
发布日期:2020-07-15 00:00:00 浏览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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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发布日期:2016-03-30




清  明 , 血  脉  里  的  眷  恋 



插图/编辑:李建华



中国的传统节日清明节来临之际,“网管编辑”李建华转载著名文化学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于丹作品——清明,血脉里的眷恋》一文,献给我公司奋斗在工程造价一线的同事们和社会朋友们。敬请您们在工作之余浏览此文,换个心情休息一会儿,也算是编者的一点安慰吧。谢谢欣赏。

……每每清明,我总是想起《论语》上的那句话:“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于丹:清明,血脉里的眷恋(原文)



  很少有一个节日,像清明这样意蕴深厚而含混:风清景明,慎终追远,这是一个悲怆的日子;放歌踏青,追逐春天,这是一个轻盈的日子。在我们慎终追远的时候,它就是节日;在我们放歌逐春的时候,它就是节令。大节气和大节日就这样水乳交融。

  “清明时节雨纷纷”,每到清明,往往就有着如丝如缕的春雨绵绵,总让我想起贺铸的《青玉案》:“若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看到这样的诗句,难道你还不懂人心上缭绕的那点忧愁吗?

  清明的忧和愁,不是闲愁,它是实实在在有来由的忧伤,因为我们要在这个节日去祭奠祖先。在古代,清明是有很多习俗的,除了因为介子推而起的禁火、寒食、扫墓之外,还有踏青、植树、荡秋千、打马球、插柳条等。这个节日生机蓬勃,在生机中去告慰心中深沉的哀思和寄托。清明是一个清亮、明朗的日子,但是,这个日子里也有着深深的眷恋。

  我总是在清明时节,自觉不自觉地想起很多人,有的时候是一个名字,有的时候是一段细节,有的时候甚至会想起一个电话号码,或者清晰而遥远的一首歌的旋律。我的记忆关乎一些逝者,也关乎一些生者,但牵连的那些往事也已然逝去。清明这个日子,给了人放纵感情的一个理由,尽可以让我们逐着思绪去天边飞,如同那些牵线的风筝,无论在天边、树梢,还是落进池塘,远远近近,总会有一根线,叫作清明。

  这个日子里,我确定能够想起来的人,是我的姥姥和我的父亲。

  关于姥姥的记忆,一次一次地来到过我的梦中,梦里永远是我最后见到她的那个日子。她在吐了一夜鲜血之后,为了不耽误我的考试悄悄藏好半缸子鲜血,鞋干袜净,整好头发,坐在床沿上等着送我上学。出家门前,姥姥叫住我,给我的手里塞了两个桔子,姥姥说,乖,去考试吧,回来姥姥还坐在这儿等着你。十五岁的那年夏天,我回到自己家的小院子,我从满月被妈妈抱回的那个小院子,一天也没有离开过姥姥的那个小院子,看见守了我十五年的姥姥常坐的那个床沿空了。问妈妈,问舅舅,他们说姥姥进了医院,还说让我考完试后再踏踏实实地去看姥姥,接她回家。我就这么一门一门地考试,那是我初中毕业的中考,考完的那天回家,看见妈妈和舅舅神色凝重地坐在客厅,他们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让我的脑袋嗡一声就炸开了。他们跟我说的是,你长大了,要告诉你一件事。然后我才知道,姥姥住进医院三天后就走了。她进医院的时候,胃里的瘤子已经破了,人迅速地脱形消瘦,八十高龄的老人,医生说手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让老人喜欢的孩子来送送吧。但是,要强的姥姥跟我妈妈和舅舅说,就让孩子记住我坐在床沿上送她上学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会吓住孩子,我不见她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姥姥生命里的遗憾,或者这才是她真正的骄傲。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我生命里的遗憾,还是我的幸运。我的姥姥,就这样在每一年清明回到我的梦里,没有仓惶,没有憔悴,永远是那样鞋干袜净,目光从容。

  我常常想起的另外一个人是我的父亲。父亲是一个小女儿生命中邂逅的第一个男人,是那个永远可以纵容她的任性,永远可以呵护她的无理,永远可以给她对人性和对爱情的信任,永远在她背后如山般温暖的那个臂膀。我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以后,女儿才能一一解开对父爱的误读,父爱是温暖的,但也是矜持的。父亲有的时候宁肯把爱守成一个巨大的秘密。

  我小时候对父亲的感觉只是严厉而已,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大观园里的贾宝玉,姥姥像贾母那样慈祥地呵护我,而不常回家的父亲,每次带回那么多的书,要查我的诗文,要查我练字练得如何,在我的眼里他简直就是贾正。最先教我背诗词的人是他,最先教我读古文的人是他,最先教我临字帖的人也是他。一直到我上了中文系,读了研究生,几乎我写的每一篇论文,父亲都要一字一字给我修改,不仅仅改文章的层次,甚至还会改我倒插笔的笔序,所以,他改完的文章,往往比我的原文数字还要多很多。但是直到父亲辞世,我在心里对他都是有一点点畏惧的,直到多年以后,妈妈告诉了我一件事情,这是在爸爸生前我从来不知道的。

  那是他的六十大寿,当时的北京天寒地冻,我正在读大学,中午从学校骑自行车回家,买了一个大蛋糕。怕纸盒子把蛋糕撞得歪歪散散,所以我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拎着蛋糕盒子,在寒风里费了好大的劲儿骑回家。跑上四楼,我兴高采烈地说:“爸,我下午去上课,等我放学回来,晚上给您过生日,咱们吃这个大蛋糕。”爸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说:“嗨,这都是你们小孩儿吃的东西,我才不吃这个呢。”我当时心里还想,太不给面子了,可是看爸爸笑了笑,我也没多想,就跑回去上课了。下课回来,妈妈已经把蛋糕从盒子里拿出来,我们一起切蛋糕,说说笑笑。我记得自己还用枫叶贴在白卡纸上,写上诗,专门给他做了一个生日卡。爸爸那个六十大寿过得非常高兴,虽然嘴上说不爱吃蛋糕,我看他也把那一大盘吃得干干净净。

  多年以后,妈妈告诉了我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那天下午我上学之后,家里来了一个世交家的孩子,刚刚上大学的小男孩,叫涛涛。爸爸顺口就跟他说:“涛涛啊,这是你小丹姐姐刚给我买的蛋糕,我又不爱吃这个,你拿走吧。”涛涛欢天喜地,捧着蛋糕就走了。大概又过了一会儿,离我下午放学不到一个小时,爸爸开始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在屋子里坐卧不安,走来走去,妈妈问他怎么了,爸爸就小声叨叨着说:“我犯错了,那个蛋糕是丫头给我买的,我不爱吃也不能给别人啊!你快帮我想想,那蛋糕的盒子是什么颜色?是什么牌子?丫头在蛋糕上面给写的是什么字?你能想起多少,咱俩往一块凑,我得去那个蛋糕店买一个一模一样的蛋糕。”随后,爸爸就急匆匆地出了门,骑上自行车,冒着寒风满大街去找,找那个他根本不爱吃的蛋糕。据说,在我回到家的一刻钟之前,我六十岁的老爸爸,拎着一盒最相似的蛋糕,呼哧呼哧地回到家。这就是我的爸爸,这就是一直被我误读的那个爸爸。

每每清明,我总是想起《论语》上的那句话:“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父母安康俱在的时候,儿女的心永远是欣慰的、骄傲的,还带着一点点受娇宠的、活泼泼的欣欣然;但一想到他们年岁高,自己膝前尽孝的日子不多了,就会忧惧丛生。

 

于丹简介:

于丹,著名文化学者,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艺术与传媒学院副院长。1986年于北京师范大学(分校)中文系本科毕业,后在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古典文学专业进行深造。1995年至今在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历任讲师,副教授,教授,影视系主任,副院长。著名电视策划人,被誉为中国电视业的"军师"。多次受邀担任众多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国际性文化活动及公益活动的重要嘉宾,为中外文化交流沟通做出了巨大贡献。2007年,"第二届中国作家富豪榜"重磅发布,于丹以1060万元的版税收入,荣登作家富豪榜第2位,引发广泛关注。

 

                    网管/编辑:李建华

                   2016年清明节来临之际